对于江鲤的话,贺北川懒得抬眼,
司机问:“那去城隍庙吗?少爷。”
贺北川点头。
城隍庙外,江鲤抱三捆香上车后交代:“苏家正门煞重,去后门。”
贺北川写:【封建迷信。】
江鲤弯唇一笑:“敢赌么?正门进若出事,你答应我做三件事。”
贺北川看着江鲤清亮的目光,胜负欲莫名上头,他缓缓敲字:【赌。】
江鲤:“痛快。”
她闭上眼,细细推敲着刚刚出门时看见的血雾。
那血雾泛着铁锈般的暗红,边缘却缠着一缕青,是“阴债未偿,阳寿先削”的征兆。
宅子的西北方指男主人。
贺北川又在今日要去苏家谈合同。
边缘围绕着那一缕青色,暗指肝,恐怕这饭局上,有人剖肝沥胆,要留住贺北川的几载寿命啊。
江鲤的手指轻轻点在车窗口,心里给这场饭局下了结论。
苏家这摆的是鸿门宴啊。
到了正门,司机就要开车进去。
江鲤一副看好戏的样子,顺便抓紧了安全带。
只听砰的一声,车胎爆了。
她狡黠的目光看着贺北川。
怎么样,我说的对吧?
贺北川看懂了江鲤目光的意思,脸色阴沉。
不得已,在苏家管家的带领下,一行人只好从后门进入。
刚进入客厅,江鲤就敏锐的发现,客厅上面的大吊灯有些不对劲。
管家将江鲤的位置安排到最末端,贺北川则是被带到了最前面,和苏一辰,以及这次生意的其他合伙人,见证人坐在一起。
江鲤不在意苏家的小动作,她在仔细寻找着风水局的阵眼。
要夺回贺北川的那几载寿命,还得先把风水局破了才行。
正在她思考之际,一道娉婷的身影突然坐在她的旁边。
是这次合同的发起方,苏一辰的亲妹妹,苏悦。
苏悦笑嘻嘻的戳了戳她胳膊:“你就是那个有点脑子不好使的贺夫人?”
江鲤黑脸,转头看她:“谁说我脑子不好?你又是谁?”
苏悦冷哼:“圈里的人都传遍了,就没人说你脑子好的。至于我,我叫苏悦,是苏家大小姐。”
苏悦俏皮的眨眨眼,又戳了戳江鲤:“我看你一直看着那个吊灯?那个吊灯漂亮吧?这可是落落姐找大师最近才给我们换的。”
江鲤敏锐的捕捉到关键词:“落落姐?你口中的落落姐,是江落落?”
苏悦有些不高兴:“是啊,她可是你的堂妹,要不是你抢了她的婚约,落落姐也不至于黯然神伤,出国舒缓心情。”
“喂,倒是你,和落落姐同为江家所出,落落姐才艺无双,温柔贤淑,可你却传出那种名声,不觉得可笑吗?”
江鲤若有所思,看来,她面前的这个苏悦,和江落落关系十分要好,这和自己主动搭话,是在为江落落打抱不平。
“苏悦是吧?我看你还没满18岁吧,操心这么多情情爱爱的事,小心烂桃花。”江鲤微笑道。
苏悦被气红了脸,张口欲反驳。
结果,江鲤直接站起身来,冲她笑了笑:“失陪,我去趟洗手间。”
一时间,苏悦迫不得已将话头咽下。
她拿起手机,和新交的男朋友疯狂吐槽。
江鲤借口上洗手间,实则来到走廊,掏出打火机,点燃三把高香。
香灰落在地上,形成了微型聚灵阵。
一阵风吹过,香灰顿时现出了婴儿脚印的形状,但只一瞬间又消失不见。
江鲤心中有了底儿,把脚印拍照作为证据,回到席面,借着要敬酒的由头,脚底一碾,把地砖下的阵眼踩出一条裂缝。
全场的灯顿时一闪一闪
随后,全场陷入短暂黑暗。
苏一辰顿时胸口一滞,直觉不好,趁黑把合同最后一页偷偷塞进碎纸机中,借机咳嗽掩盖声音。
黑暗里,贺北川忽然感觉手腕一凉,带着丝丝缕缕的寒气,他想抽回手,却抽不回来,贺北川暗道不好。
灯光很快复明,间隔不过几秒。
所有人还来不及反应,就见贺北川额头沁出冷汗来,腕上那圈乌青指痕已开始渗出细密血点,像被什么尖锐牙齿咬过,所有人胆战心惊。
江鲤反应最快,她并指一弹,一缕金线缠住他脉门,脸色第一次沉下来:“半年寿数被叼走了。”
声音不高,却足够让近桌几人听清。
苏一辰作为今天的主事人,听到此话,眉心猛跳,仍强撑笑容:“贺夫人在说些什么?这不过是电路故障……”
江鲤截断他的话头:“电路也会留牙印?”
她冷笑:“那你看,我拍到的这是什么?”
她抬手一翻,手机屏幕上面显现的照片,正是香灰凝成的半截脚印,灰白脚纹在灯火下清晰得骇人。
众人倒吸凉气,不自觉后退半步。
苏悦更是害怕的握住手中的黄符,那是黑暗中江鲤碰到她塞她身上的。
苏一辰喉结滚动,余光瞥向仍在闪红灯的碎纸机,额角沁出冷汗。
江鲤扶住贺北川,在他耳边低语:“该是你兑现答应我那三件事的时候了。”
她拉着贺北川的手,在便利贴上写上一行字:贺北川答应江鲤三件事。
随后,江鲤强制性让他按上手印,然后把他丢到一边。
江鲤气场全开,目光冷冽:“十分钟内,把完整合同原件交出来。少一页,我报警——蓄意谋杀未遂。”
苏一辰淡然的笑笑,手指却紧张的攥紧:“什么怪力乱神,我听不懂,贺总不会也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吧?”
他看向贺北川,希望这位向来顾全大局的生意人开口缓和。
贺北川靠在椅子上调整好坐姿,指节无声的敲桌,他缓缓在平板上敲下一行字,递到苏一辰面前:
【我信她,按她说的做,否则十分钟,警察必到。】
【9:55,计时开始。】
秒表滴答。
苏一辰脸色青白交错,最终咬牙吩咐管家:“去保险柜拿备用件。”
管家脚步踉跄,碎纸机的红灯恰在此刻熄灭。
最后一片纸屑落下,像无声的认输。
江鲤垂眸,指尖在桌面轻轻画下一道金符,符纹没入木纹,无人看见。
她淡淡提醒:“还剩最后两分钟。”
空气凝固得几乎能听见心跳。
剩下最后两分钟的时候,管家捧着文件急匆匆赶回。
就在合同放到桌面的瞬间,走廊尽头传来“咚——咚——”的婴儿拨浪鼓声,轻一下、重一下,像某种节奏暗号。
鼓声每响一次,贺北川腕上的血点就加深一分。
江鲤眯眼,指尖金线蓦地绷紧:“对方在催命。”
她侧头对贺北川低声:“听我的,不用怕。”
贺北川眸色深沉,缓缓点头。
见贺北川如此配合,江鲤心情好了些。
她拿起合同看,既然苏家做了手脚,还想要贺北川的寿数,那一定也在合同上动了手脚。
契约这个东西,往往需要借运本人签字才算数。
果不其然,江鲤眸中金光一闪,她垂眸看向桌子上合同最后一页,右下角赫然多出一枚鲜红婴儿脚印,像刚印上去的胎泥,未干。
原来是——子母转运风水局。